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编纂的《全宋诗》共72册, 收诗人9 206人, 录诗254 247首, 作为一代的诗歌总集, 可谓超迈前人, 堪称独步。然而, 由于该书卷帙浩繁, 出之众人, 故在编纂过程中难免存在一些瑕疵, 其中漏收、误收、重收问题亦有不少。在这些方面, 学界已做了不少辑佚、补正的工作。笔者在使用《全宋诗》过程中, 亦发现江西籍著名学者刘敞、刘攽两人名下还有不少重出诗, 这些重出诗基本未被学界相关成果所论及, 故今一一考辨如下。

一、刘敞诗重出考辨

陈新等《全宋诗订补》指出刘敞《种萱》与刘敞《萱花》诗重出, 后者当删; 又刘敞名下《句》其八乃出自刘敞诗《榴花洞》, 此佚句当删。^[1]108张如安《〈全宋诗〉订补稿》一书也指出刘敞名下的《迎春花》《笋》《自恩平还题嵩台宋隆馆》与他人诗重出, 当皆非其诗; 又刘敞名下《句》其十出自刘攽《寄橙与献臣》、刘敞名下《句》其一五出自苏轼《中秋月寄子由三首》其二。^[2]279周小山《〈全宋诗〉重出误收诗丛考》一文指刘敞名下《诗一首》“苍茫六合外, 渺莽三皇初。近既未必有, 远亦未必无”实出自刘敞诗《读杂说小书》, 该诗误辑当删。^[3]曹海花《〈全宋诗〉重出举例》一文也指出刘敞《曲水台竹间默坐》与刘敞《曲水台》诗重出。^[4]《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集刊(第7辑)》载《〈全宋诗·欧阳修诗〉补正》一文已指出欧阳修名下《戏刘原甫》与刘敞《戏作二首》重出, 此当为欧阳修诗。^[5]又陈小辉《〈全宋诗〉之梅尧臣诗重出考辨》一文指出梅尧臣《鸡冠花》实为刘敞《鸡冠花》诗, 刘敞《代书寄鸭脚子于都下亲友》实为梅尧臣《代书寄鸭脚子于都下亲友》。^[6]又陈小辉《〈全宋诗〉之释道潜、贺铸、释文珦、董嗣杲诗重出考辨》一文指出刘敞《桃花三首》其三实为释道潜《次韵伯言明发登西楼望桃花》其二诗。^[7]又朱腾云《〈全宋诗〉重出误收研究》博士论文指出刘敞《今古路》与司马光《今古路行》重出, 此诗归属存疑; 又刘敞《樱桃》实出自刘敞《樱桃花开留徐二饮》, 刘敞《芍药》“跗蕚晴相照, 芳香暖竞飘。波翻蜀地锦, 霞萃赤城标”实出自刘敞排律《芍药》, 刘敞《句》其一一又见刘攽《黄橙寄黄翁》, 宋祁《种竹》实出自刘敞《劝思弟于南轩种竹》, 刘敞《桐花》诗实为唐白居易《云居寺孤桐》。^[8]又刘敞名下多诗与刘攽诗重出, 参下文刘攽诗重出考辨。除此之外, 刘敞集中还有如下一些诗句与他人重出:

1. 示张直温

筑山必使高, 凿井必使深。百工戒浅近, 盛德羞浮沈。焉有尺寸枝, 能栖垂天禽。焉有升斗泉, 能容横江鲟。借兹喻物理, 足以开君心。隘在容不足, 弱在力不任。大道如路然, 固无古与今。

见《全宋诗》卷四六八刘敞。此诗又见《全宋诗》卷二〇四四林之奇诗, 题同, 仅“百工”作“百正”、“借兹喻”作“借兹论”、“隘在”作“嗌在”几字异。

按: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八。据《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集刊(第6辑)》载《〈全宋诗〉杂考二》一文, 《拙斋文集》卷三所录二十九诗当皆非林之奇所作, 乃后人顺次剽抄于《宋文鉴》, 故此诗当为刘敞所作。亦可参王开春《林之奇诗辨伪——兼论〈拙斋文集〉的版本源流》。

2. 朝乘

朝乘日车出, 暮戴星影还。颠冥朝暮中, 出入咫尺间。已觉素志非, 更知人理艰。小利专欲速, 大德不逾闲。

见《全宋诗》卷四七四刘敞。此诗又见《全宋诗》卷二〇四四林之奇诗, 题同, 仅“暮戴”作“暮载”一字异。

按: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十四。据《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集刊(第6辑)》载《〈全宋诗〉杂考二》一文, 《拙斋文集》卷三所录二十九诗当皆非林之奇所作, 乃后人顺次剽抄于《宋文鉴》, 故此诗当为刘敞所作。亦可参王开春《林之奇诗辨伪——兼论〈拙斋文集〉的版本源流》。

3. 早发襄城之龙山呈曼叔

鸟啼斋前树, 促驾吾当西。朝从良友别, 夕赴幽人期。方以会合喜, 敢曰道路疲。予戆昧时利, 百事弃不为。惟有好贤心, 未愧缁衣诗。

见《全宋诗》卷四七五刘敞。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一八韩维诗, 题为“早登襄城之龙山呈曼叔”, 内容全同。

按: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十五, 又见四库本韩维《南阳集》卷二。此诗乃韩维诗, 曼叔即孙永, 他与韩维同里, 韩维集中与其唱和之作达三四十首之多。该诗作于庆历六年(1046), 时孙永任汝州襄城尉, 韩维自许昌前去拜访, 韩维诗《同曼叔游菩提寺》《同曼叔游高阳山》《和曼叔灵树相别》《朝发灵树寄曼叔师厚》《发襄城寄曼叔》当皆为此时唱和之作。^[9]

4. 乏酒

摇落偏悲客, 清寒易中人。寂寥那自守, 淡泊亦殊真。浮俗仍皆醉, 虚谈浪饮醇。高歌傲燕市, 忽忆重千钧。

见《全宋诗》卷四七九刘敞。此诗又见《全宋诗》卷二三四七喻良能诗, 题同, 内容全同。

按: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十九, 又见四库本喻良能《香山集》卷六。《香山集》卷六此诗前一首诗为《重九会饮爱山堂》:“闲居爱重九, 赊酒对黄花。”即言其无酒事, 这与《乏酒》诗正相照应, 故此诗似当为喻良能诗。

5. 答钟元达觅藕栽二首

红妆翠盖出污涂, 水面风吹醉欲扶。自是凌波有仙种, 文君莫讶茂陵姝。(其一)

渐点青钱浮水面, 犹将素节混泥沙。送君百顷风潭上, 莫笑元非十丈花。(其二)

见《全宋诗》卷四八八刘敞。此诗又见《全宋诗》卷二八〇六刘宰诗, 题同, 仅“元非”作“原非”一字异。

按:此诗为刘宰诗, 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二十八, 又见四库本刘宰《漫塘集》卷一。钟元达即钟颖, 刘宰集中还有多首与其唱和之作, 参刘宰《送钟元达赴余杭》《送钟元达倅濠》。钟颖生于1160年, 逝于1233年, 为南宋时人, 而刘敞逝于1068年, 为北宋时人, 故两人当无交往, 此诗当为刘宰诗。

6. 迎春花

华省当时绿鬓郎, 金樽美酒醉红芳。今日对花不成饮, 春愁已与草俱长。

见《全宋诗》卷四九〇刘敞, 《全宋诗》编者据宋陈景沂《全芳备祖》前集卷二〇收入。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九六王珪诗, 题为“失题其一”, 内容全同。

按:此诗为王珪诗, 诗见四库本王珪《华阳集》卷四。四库本宋陈景沂《全芳备祖》前集卷二〇此诗下并未署名, 《全宋诗》编者认为该诗当是承前诗省名(前诗为刘敞诗), 此判断当有误。据程杰、王三毛点校《全芳备祖》, 此诗实署名为王岐公, 王岐公即王珪, 其人曾封岐国公。^[10]451

7. 句

城角日高人寂寞, 小庭行遍拾桐花。

见《全宋诗》卷四九〇刘敞, 《全宋诗》编者据宋陈景沂《全芳备祖》前集卷一九收入。

按:“人寂寞”实为“人寂寂”。据程杰、王三毛点校《全芳备祖》, 此句八千卷楼本、碧琳琅馆本、汲古阁本、四库本《全芳备祖》均署作刘原父(即刘敞), 而日藏刻本《全芳备祖》署作刘折父, 因《全芳备祖》辑刘圻父诗多条, 校注者判断此句亦当为刘圻父(即刘子寰)诗^[10]419, 此判断实正确无误。其实, 此句乃出自刘子寰《建宁郡斋》:“鸣禽依约似山家, 只欠园林好物华。城角日高春寂寂, 小庭行遍拾桐花。”^[11]

二、刘攽诗重出考辨

陈新等《全宋诗订补》指出《全宋诗》编者所辑录刘攽名下佚句“霜蟹人人得, 春醪盎盎浮”“逍遥此中意”“怀人棠蔽芾, 招隐桂窅窊”属误辑当删。^[1]122张如安《〈全宋诗〉订补稿》一书谓刘攽诗《出长芦口》《上书行》与刘敞诗重出, 此两诗当皆为刘攽所作; 又谓刘攽诗《别茶娇》与刘敞诗《赠别长安妓蔡娇》同, 当注明互见。^[2]280又钱钟书《宋诗选注》指出梅尧臣诗《考试毕登铨楼》与刘攽《考试毕登铨楼》重出, 此当为梅尧臣诗。^[12]又刘攽诗《新晴》其一与刘敞诗《绝句》重出, 《全宋诗》编者谓此诗当为刘攽诗。又陈小辉《〈全宋诗〉之司马光、范纯仁、赵鼎臣、赵鼎诗重出考辨》一文指出刘攽《送邵兴宗之丹阳》实为司马光《送邵兴宗之丹阳》诗。^[13]又朱腾云《〈全宋诗〉重出误收研究》博士论文指出刘攽《题湛上人院画松》实为唐代刘商《与湛上人画松》; 刘攽《引泉诗睦州龙兴观老君院作》实为唐陆龟蒙《引泉诗》; 又刘攽《五月望日赴紫宸谒待旦假寐》《过王氏弟兄》《周节推移曹州此君凡换五幕府》《黛陀石砚》与刘敞《五月望日赴紫宸谒待旦假寐》《过王氏弟兄》《周节推移曹州此君凡换五幕府》《黛陀石马蹄砚》重出, 此四诗归属存疑。^[8]除此之外, 刘攽名下还有如下一些诗句与他人重出:

1. 送王仲素寺丞归灊山名景纯

灊山隐居七十四, 绀瞳绿发初谢事。腹中灵液变丹砂, 江山幽居连福地。彭城为我驻三日, 明月满船同一醉。丹青细字口传诀, 顾我沉迷真弃耳。来年四十发苍苍, 始欲求方救憔悴。他年若访灊山居, 慎勿逃人改名字。

见《全宋诗》卷六〇四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八五五苏辙诗, 题为“赠致仕王景纯寺丞”, 仅“隐居”作“隐君”、“江山”作“江上”、“我驻”作“我住”、“丹青”作“丹书”、“来年”作“年来”、“他年”作“它年”几字异。

按:此诗又见苏轼集中。查慎行谓此诗当为苏辙诗, 参四库本查慎行《苏诗补注》卷四十九案语:“先生守徐州, 有赠王仲素寺丞五言古诗一首。时子由亦在徐, 此篇乃同时作。栾城集原题云‘赠致仕王景纯寺丞’, 是年为熙宁丁巳(1077), 子由己卯生, 故云‘年来四十发苍苍’, 其为子由作无疑。今驳正。”王仲素即王景纯, 该诗作于熙宁十年(1077年), 时王景纯致仕, 苏轼作《赠王仲素寺丞》、苏辙作此诗送其归里。

2. 坐啸亭纳凉

长啸振林木, 半空鸾鹤声。清风艹频末来, 孤月海上生。坐久物色改, 如有神仙迎。

见《全宋诗》卷六〇〇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六七刘敞诗, 题同, 内容全同。

按: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七,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三。吟咏啸亭之诗刘攽仅此一首, 而刘敞还有《啸亭雨后》《啸亭纳凉》诸诗, 故此诗为刘敞所作较可靠。

3. 杂诗  其五

齐有梁丘据, 晋有乐王鲋。据能爱晏婴, 鲋欲残叔誉。二臣嬖两朝, 事君为悦豫。景有尚贤志, 据逆以为助。平失宥善心, 鲋乃速其去。毋以据为贤, 易地则同趣。丈夫处世间, 必有遇不遇。岂无觉者乎, 正色君亦悟。区区嬖幸徒, 何忍就朋附。

见《全宋诗》卷六〇〇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九〇刘敞诗, 题为“杂诗”, 仅“嬖幸”作“嬖倖”一字异, 《全宋诗》编者据《两宋名贤小集·公是集》收入。

按: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三。刘攽名下此诗题共有十首诗, 皆咏古抒怀而发, 且宋吕祖谦《宋文鉴》亦将此诗归入刘攽名下, 故此诗恐非刘敞诗, 似当为刘攽所作。

4. 颍州和永叔

羁鸟能择木, 游鱼知赴渊。飞沈岂异志, 行止私自怜。玩世本无术, 辟人庸得贤。卜居幸乐国, 负郭依良田。心与地俱远, 我徒共熙然。生涯亦何有, 聊以忘吾年。

见《全宋诗》卷六〇三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七〇刘敞诗, 题为“初卜颍州城西新居”, 仅“异志”作“异意”、“负郭”作“负廓”几字异。

按:此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十,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六。据明代《嘉靖颍州志》卷四:“刘攽, 字贡父。本临江人, 博学守道, 累官屯田员外郎, 充集贤校理。丧父时, 欧阳公守颍, 攽往依之, 与赓咏。攽诗有云:‘羁鸟能择木, 游鱼知赴渊。卜居幸乐国, 负郭依良田。’”又明李贤《明一统志》卷七及四库本赵宏恩等监修《江南通志》卷一百七十三亦谓此诗为刘攽诗, 故此诗当为刘攽诗。

5. 纳凉明教台

台上井泉冰冷滑, 城隅川色剑光芒。多惭簿领相宽假, 全得南风一日凉。

见《全宋诗》卷六一五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八八刘敞诗, 题为“纳凉明教台呈太守”, 仅“台上”作“台下”、“光芒”作“光钅芒”几字异。

按:此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二八,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十八。据四库本《明一统志》卷十四:“寺观明教台寺, 在府(庐州府)治东, 唐大历间建, 内有铁佛像。”又据诗句“多惭簿领相宽假”, 该诗作者当在庐州为官。刘攽嘉祐二年(1057)至嘉祐五年(1060)为庐州观察推官^[14], 故此诗必为其所作。

6. 五月二首  其二

榻移随树影, 杯侧见山岑。白鸟渴求水, 玄蝉清噪林。道书无近语, 天籁有遗音。向北新开径, 行苔过竹阴。

见《全宋诗》卷六〇八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八二刘敞诗, 题为“纳凉明教台呈太守”, 内容全同。

按:此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二二,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十一。刘攽此诗题下实为两首诗, 皆五月间事也。而刘敞诗题为“纳凉明教台(在庐州)呈太守”, 刘敞并不曾在庐州为官, 此诗题有误, 故此诗当为刘攽作。

7. 重到谢氏园亭寄裴博士俊叔王主簿宗杰时裴往淮南王出京师

徘徊远林下, 幽草为谁芳。前日同游客, 今朝俱异乡。东风虽淡荡, 陈迹似凄凉。何用江千里, 春心故易伤。

见《全宋诗》卷六〇九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七九刘敞诗, 题同, 内容全同。

按:此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一九,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一二。刘攽《彭城集》卷一二此诗后还有一首《送裴太博》:“莱子头垂白, 斑衣欢过人。官知为亲屈, 禄足代家贫。归雁江南远, 芳兰雪后新。仙舟兴不浅, 致意越乡春。”又刘攽有诗《寄王宗杰》, 显然, 刘攽与裴博士、王宗杰多有交往, 故此诗当为刘攽诗。

8. 雨后回文

绿水池光冷, 青苔砌色寒。竹幽啼鸟乱, 庭暗落花残。

见《全宋诗》卷六一四刘攽。此诗又见《全宋诗》卷四八七刘敞诗, 题同, 仅“竹幽”作“竹深”一字异。

按:此诗见四库本刘敞《公是集》卷二七, 又见四库本刘攽《彭城集》卷一七。此诗似为刘攽诗, 因刘攽《彭城集》卷一七此首回文诗后, 还有一首回文诗, 即《旅舍不寐作回文四句》:“定云浮黑月, 惊风触巢鸟。暝灯客单寝, 短梦恨迟晓。”这两首回文诗内容相关, 似作于同一时间。

9. 大安病酒留半日王守复来招不往送酒解酲因小饮江月馆

江驿春酲半日留, 更烦送酒为扶头。柳花漠漠嘉陵岸, 别是天涯一段愁。

见《全宋诗》卷六一六刘攽, 《全宋诗》编者据《永乐大典》卷一一三一三收入。此诗又见《全宋诗》卷二一五六陆游诗, 题同, 内容全同。

按:此诗为陆游诗, 诗见四库本陆游《剑南诗稿》卷三。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第一百九十一及宋祝穆《方舆胜览》卷六十九皆谓此诗乃陆游诗。宋宋伯仁《远访友人不遇留集句小绝》亦引“别是天涯一段愁”作陆游诗, 参其诗:“寒食花枝插满头(范成大), 长亭掻首晩悠悠(郑毅夫)。灞陵老子无人识(王奇), 别是天涯一段愁(陆游)。”^[15]陆游《上巳小饮追忆乾道中尝以是日病酒留三泉江月亭凄然有感》:“零落残花一两枝, 绿阴庭院燕差池。隔墙笑语秋千散, 惆怅三泉驿里时。”^[16]陆游此诗正追忆《大安病酒留半日王守复来招不往送酒解酲因小饮江月馆》诗, 两诗可互参。《陆游全集校注》谓此诗作于乾道八年春。^[17]177

10. 双桥道中寒堪

裂面霜风快似镰, 重重裘裤晚仍添。梅当官道香撩客, 山逼篮舆翠入帘。男子坐为衣食役, 年光当向道途淹。古来共说还家乐, 岂独全躯畏楚□。

见《全宋诗》卷六一六刘攽, 《全宋诗》编者据影印《诗渊》册三第二二一二页收入。又见《全宋诗》卷二一六三陆游诗, 题为“双桥道中寒甚”, 仅“当向”作“常向”、“楚”作“楚钳”几字异。

按:此当为陆游诗。诗见四库本陆游《剑南诗稿》卷十。据《陆游全集校注》, 陆游此诗作于淳熙五年十月赴闽途经诸暨时。^[17]227双桥即在诸暨县。《剑南诗稿》卷十此诗前后有《适闽》《大雨中离三山宿天章寺》《赠枫桥化城院老僧》《行牌头奴寨之间皆建炎末避贼所经也》《早发奴寨》诸诗, 皆当年陆游赴闽途中所作也。

11. 澄心堂纸

当时百金售一幅, 澄心堂中千万轴。后人闻名宁复得, 就令得之当不识。

见《全宋诗》卷六一六刘攽, 《全宋诗》编者据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三〇引《王直方诗话》收入。

按:此诗并非刘攽诗, 乃出自刘敞《去年得澄心堂纸甚惜之辄为一轴邀永叔诸君各赋一篇仍各自书藏以为玩故先以七言题其首》:“六朝文物江南多, 江南君臣玉树歌。擘笺弄翰春风里, 斫冰析玉作宫纸。当时百金售一幅, 澄心堂中千万轴。摛辞欲卷东海波, 乘兴未尽南山竹。……后人闻名宁复得, 就令得之当不识。君能赋此哀江南, 写示千秋永无极。”^[18]5774

12. 句

芜城此地远人寰, 尽借江南万叠山。

水气横浮飞鸟外, 岚光平堕酒杯间。

见《全宋诗》卷六一六刘攽, 《全宋诗》编者据《舆地纪胜》卷三七《淮南东路·扬州》收入。

按:此两句非刘攽诗, 此两句乃出自刘敞《游平山堂寄欧阳永叔内翰》:“芜城此地远人寰, 尽借江南万叠山。水气横浮飞鸟外, 岚光平堕酒杯间。主人寄赏来何暮, 游子销忧醉不还。无限秋风桂枝老, 淮王先去可能攀。”^[18]5883

13. 句

秋高千里月, 暮景一帆风。

见《全宋诗》卷六一六刘攽, 《全宋诗》编者据《舆地纪胜》卷四五《淮南西路·庐州》收入。

按:此句并非佚句, 乃出自刘攽《送刘四畋二首》其二:“肥水不能远, 只今行子东。高秋千里月, 暮景一帆风。时节迎黄菊, 汀洲下早鸿。江天多胜事, 无术与君同。”^[19]

据上分析可知, 刘敞、刘攽兄弟名下有二十首诗、句与他人重出, 这其中有近十首诗、句互见两兄弟名下, 其余十首诗句互见他人名下, 见之他人名下诗句大多皆非该两兄弟所作。这可能是因为两兄弟原诗集都已散佚, 其现存刘敞《公是集》与刘攽《彭城集》皆是清四库馆臣据《永乐大典》辑得, 因四库馆臣的失误, 且两兄弟间彼此唱酬诗作又多, 故不易分辨而造成误收。